陶初又被他的水球浇了个透。
她站在那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看见他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你去哪儿啊?”她连忙问。
他的身形顿了顿,下颌绷紧,半晌才负气道,“我去把他找出来。”
他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陶初知道情况不太妙了,她赶紧去拉他的衣袖,“你不准去。”
听见她这句话,他似乎更生气了,他回过头用那双茶色的眼眸瞪着她。
陶初眨了眨眼睛,“你瞪我?”
她学起他平日里装委屈的样子来,倒真是很形象。
果然,他明显愣了一下,眼底压着的几分阴郁之色散开些许,他动了动唇,“没……”
这一个字竟然有点底气不足。
“我都不认识写信的人是谁,当然他是谁也跟我没关系,你就别去找人家了……”
陶初扯了扯他的衣袖,劝着他。
她主要是怕他把人家给吓出个好歹来。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沈玉致平静地陈述,显然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不准。”
陶初松开他,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沈玉致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看她一副落汤鸡似的湿哒哒的样子,他抿了抿薄唇,又有点懊悔自己刚刚用水球兜头浇了她一身的行为。
她是个凡人。
那么脆弱的身体,可能是会伤寒的。
于是他当即伸手,淡色的雾气在他的手覆上她背部的时候开始渐渐缭绕。
陶初再一次体会到整个人连带着衣服被迅速烘干的感觉。
她抬头望着他的脸,而他垂着眼,根本不看她,绯薄的唇微抿着,一看就是还在生气。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他转身就走了。
陶初猫在门边看他走了几步,打开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是放弃去找写信的那个人了。
但是陶初回到房间里,把白天没做的那道题做完后,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又有点睡不着。
她还是惦念着他刚刚生气的样子。
阿零见她屋里的灯火未灭,就送来两碟糕点。
“夫人晚饭用得早,这会儿有点饿了吧?”阿零把食盒打开,取出那两碟她亲手做的糕点,摆在陶初的面前。
陶初坐在桌子前,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很好吃,谢谢阿零姐姐。”
阿零一向心细如尘,她看陶初有点蔫蔫的,就问她,“夫人有心事?”
陶初嘴里咬着糕点,看了阿零一眼,一下子趴在桌子上,一股脑儿的把刚刚的事全都跟阿零说了。
“阿零姐姐,你说我能让他去找那个写信的人吗?他要是去了……”
陶初的后半句说不出来了。
她还记得陶倩音被拧断的指骨。
阿零听了始末后,她眉眼微弯,笑了笑,“小夫人可真受欢迎啊。”
“……”
陶初可不这么觉得。
“小夫人样貌生得好,有男孩子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阿零继续说。
陶初忽然被阿零夸,有点不太好意思,她挠了挠后脑勺,又有点烦恼,“被阿致看到了……他生我气了。”
“夫人又没有做错什么,即便错了,殿下他也不舍得生你的气的。”阿零给陶初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笑意更浓,又继续说,“就算殿下这会儿生着气,夫人你哄哄他,不就好了?”
陶初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听见阿零这么说,她又抬头看她,“哄,哄他?”
阿零含笑点头,“如果是夫人的话,殿下一定很好哄的。”
???
怎,怎么哄??
陶初满脸迷茫,完全找不到方向。
“夫人不如现在就去?”阿零还在默默地推波助澜。
“这,这么急吗?”陶初干笑了一声,其实她还没什么准备,也没有头绪。
“隔了夜,或许殿下就不太好哄了。”阿零循循善诱。
陶初听着,竟然觉得还很有道理。
然后她就端着一碟糕点,站在了沈玉致的房门前。
“阿致?”
她敲了敲门,试探着叫他,“阿致我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声响。
陶初抿了抿唇,又唤了他两声。
仍然没什么动静。
“你不说话,那我走了?”陶初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她转身就想走,可他的房门却在这一刻忽然自动打开了。
陶初惊了一下,手里端着的那一碟糕点差点掉地上。
“那,我进来了?”
她往里头张望了一下。
外室里没有开灯,陶初绕过水墨屏风,往内室里走。
走进内室里,陶初一眼就看见了缠丝银镂空香炉里流散出来的缕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