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精巧的玩具匕首,是告诉她,他未曾受伤。
亦是告诉她,他不会再见她,她与应氏自从不应再有牵扯。
立在应氏大宅的门口,君辞牵着阿驰回首,白墙黛瓦,砖雕叠砌,肃穆庄严,一切都如当日骤然知晓婚约时,随着阿耶来此一般巍峨耸立。
而今宅院内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使得她忐忑与牵挂。
翻身上马,她扬鞭疾驰,火红的身影沿着飘垂的柳树远去。
“大丞相,应九郎必然诈死”周氏的将领已经回到周府,谦卑而又畏惧地跪在周荣面前。
周荣一身玄色长袍,立在两樽棺椁前,双手负在身后,虚握的指尖收拢,骨节间噼啪作响。
他一生戎马,亲族伤亡不少,多是马革裹尸,英魂归战场,死亦壮烈
四个儿郎,仅仅半年的光阴,丧三子。
幼子逝去的悲伤犹在,三子与儿子接连身亡,对他无疑是极大的打击,如今身边只有长子这根独苗。
只要想到儿子与三子的死因,周荣就恨不得将应无臣与君辞抽筋挖骨
他围了甘陵主城,逼迫应氏,应无臣却釜底抽薪,坐等怨声载道之际,喋血自刎,周氏的名声再一次一落千丈
“阿耶,应氏太猖狂,我们不可再忍让”周成文眼中杀意与恨意交织。
周荣深吸一口气,微微抬颚:“大郎,这一局,我们棋差一着,输了。”
周成文不明白周荣的深意,却也能听出周荣不会再对应氏出手,满心的不甘,眸底充血:“阿耶,他们杀了二弟与三弟”
心口一痛,周荣闭了闭眼,克制住胳膊的抽搐,颤抖着抬手扶上棺椁,话音也染上悲怆:“阿耶知道,阿耶不会忘记。”
“阿耶”周成文语调哽咽,触及到父亲突然有些佝偻的背影,不由大恸,不忍再逼迫父亲,咬了咬牙道:“阿耶,动不了应氏,难道还要放过君氏么”
指尖轻轻拂过棺椁,周荣沿着棺椁走了一圈,最后站在两樽棺椁:“君氏只怕也动不得”
周成文不明白,再多的疑问却也没有问出口。
翌日,周成文就知道为何周荣说输了,明知道应无臣不可能真死,却没有派人去应氏将应无臣揪出来,撕开应氏的虚伪面容。
大朝会上,一夜之间来自于各处弹劾周荣的文书堆满了元猷的案牍,周荣以家有丧事为由没有来上朝,但周氏的眼线将一切如数转达。
朝中一半人称病,各郡更是齐齐发难,明着向朝廷求助,实则向周荣施压。
北镇高氏更是不放过这个机会,大张旗鼓写了悼文递到应氏,对应九郎悼念,字字句句都在含沙射影周氏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的分明是他们”周成文气得面红耳赤。
“你现在明白世家天下是何意了么”周荣不喜不怒,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阿耶,我们便要被他们这般欺辱”周成文自出生起就未曾这般憋屈过。
“当年为父诛杀朝中官员两千余人,人人都道为父是为树立威信,震慑百官”周荣语气平静,“实则”
实则什么
周荣未曾明言,答案却不言而喻。
他不否认有雷霆震慑之意,究其根本,却是想借此一举挣破世家这道密密交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