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钟丘回过头来,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枪声震耳欲聋,硝烟和粉尘弥漫,空气中充斥着硫磺和血液的味道。
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镇子外面大片的猩红。
鼠群的尸体堆积如山,流淌出的血液在地表形成了径流。
猎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那些血浆里,裤子都被染红。
透过那些栅栏,苏岑能看见,那些如豺狼一样健壮,而且格外嗜血凶残的巨鼠。
江东和钟丘拿着猎刀火枪,守在大门口,一边驱赶老鼠,一边掩护着难民们避难。
看着那个男人满身是血的样子,苏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攥着,险些忘记了呼吸。
逃亡的人群里,是一些妇女和老人,还有孩子。
没有一个青壮年男性。
根据动物捕食的规律,这些食人鼠会优先挑选老弱病残捕食,跑得慢就会成为它们的腹中之物。
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违背了苏岑的认知。
对妇人和孩子,鼠群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它们不去捕杀,只是在后面驱赶。
四面起,将那些逃亡的流民往小镇里驱赶。
像是狼群在驱赶羔羊。
画面看起来很诡异。
而那些年迈的老人,一个接一个被它们追上,然后按倒在地上,被啮齿开膛破肚。
“快点,往这边跑”
重机枪的火力形成了一道又一道封锁。
众志成城,在猎人们和防卫不部队的共同努力下,难民们大多脱离了危险。
那些紧跟在后面的鼠群,似乎没有下定决心追赶。
待到那些难民们都转移到了小镇里,鼠群们便嚎叫着纷纷散去,似乎是畏惧了那些枪械的火力。
这是让苏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以这些变异过的啮齿类动物的咬合力,突破镇子的壁垒,是轻而易举的事。
它们,在等待什么呢
“队伍里没有男人。”
苏岑看着那些难民,仔细观察了一番。
“以那些食人鼠捕食的速度,不可能跑不过这些女人和孩子。附近最近的村子,离这里也有五里地。”
“它们如果想要杀掉她们,不可能放任这些人离去。”
苏岑思忖了一会儿,也没得到结果。
任务结束后,猎人的队伍在路边横七竖大片,都累瘫了。
江东和钟丘也是筋疲力竭,口干舌燥,嗓子里像是在冒火。
汗水和鼠群的血混和在一起,浑身都是那种令人难受的粘腻感。
“老板,可以给我两碗清酒吗”
苏岑小跑着回到酒肆,将之前方静秋给他的零花钱,一齐拿了出来。
老板数了下,一共五块。
两碗清酒要六块钱。
他看了看坐在路边,浑身是血的猎人们,没有说话,只是从木桶里舀了两大碗酒放在柜台上。
“谢谢”
道了谢,苏岑端着两碗酒,小心翼翼地朝着钟丘和江东走去。
他走路的步子很稳,走两步就慢下来,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酒,不敢加快,生怕晃荡的时候,酒水从碗里溢出。
“哎,你儿子。”
江东见了苏岑,推了推一旁钟丘的胳膊。
“不是说了让你待在学校里吗”
钟丘板着脸,严厉地呵斥了一句。
“我担心你。”
苏岑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将两碗酒递了过去。
钟丘嘴唇嗡动着,想说些什么,但心里还是一软,没忍心呵斥。
“谢啦,侄子。”
江东乐呵呵地接过,大口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
喉结在古铜色的皮肤下滚动。
清冽的酒水从皲裂的嘴角淌下,洗涤了血渍。
“老东,给我留点啊,我他妈快渴死了。”
一旁的塌鼻子猎人见江东有酒喝,立马起身走过来讨要。
江东给他留了一口,舔了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
塌鼻子猎人接过碗,扬起头就往喉咙里灌。
“你别都喝完了啊,也给我留点。”
队伍里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不怎么说话的猎人也凑了过来。
“去你的,滚。”
塌鼻子猎人似乎和他有些不对付,翻了翻白眼。
“操”
“老钟,让我也喝一口呗。”
其他几个口渴的猎人看着钟丘手里的酒,也跟着围了过来。
“去去去一边去”
钟丘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将他们打发走,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的幅度比起江东更甚,健硕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充斥着一股原始的,狂野的力量感。
“呵”
抹了抹嘴角,钟丘感到一阵酣畅淋漓。
“回学校上课。”
他的表情依然严厉,只是声音温和了许多,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呵斥。
“嗯”
苏岑从他那里接过碗,小跑着回到酒肆,归还给老板,再次道了谢之后,就朝着学校跑去。
“这孩子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天性凉薄嘛。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
江东笑着道。
钟丘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发现空空如也,然后问道:“你有没有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