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
大雪消融。
随着寒意退去,青州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以忘忧河为中心,两岸屋宇鳞次栉比,有衣坊、酒楼、脚店、肉铺、庙宇、公廨
店肆林立,行人不断。
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也有驻足观赏忘忧河景色的。
八方酒楼。
因步凡大婚免费营业的缘故。
一楼堂厅,人声鼎沸。
五名店小二忙忙碌碌,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
二十四方桌、八张圆桌,座无虚席。
有喝的七仰八倒的大汉,有吞着牛肉喝着女儿红的商户,有袒胸露肚嚼着花生米吹牛b的江湖侠士,也有因为小小争执急的满脸涨红的对头
“这十三年,周老头赚的可以啊。”
楼梯旁,步凡看着热闹的堂厅,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八方酒楼除了他这个新掌柜外,还有五个店小二,四个厨师,一个账房。
这时,一众食客也发现楼梯口相互搀扶的步凡叶舞蝶二人。
待到反应过来后,一个个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大拇指。
对上客人们意味深长的目光,叶舞蝶水嫩的脸颊一红,娇嗔的揪了揪步凡的腰间。
“大伙儿继续吃好喝好”
步凡朝着一众食客挥手。
“铛铛铛”
没多久,三声急促的锣声响起。
顷刻间,正在说笑厮闹的客人安静了下来,一致的将手头上吃的、喝的收拾好。
不知何时,堂厅内搭了一方矮台,台子上多了一张桌子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
长马褂、折扇、红木檀板、惊堂木,还有挂在手上的一口锣。
这是一个说书人。
“书言,瑞雪兆丰年”
“你们可知道,这落雪天里,玉兰关外又发生了一场战斗”
老先生清了清嗓,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抓着花生米扔进嘴里,露出熏黄的牙齿。
“快说来听听”
众人齐身转向矮台,面露好奇。
“话接上回,尚武阁四舵带领北营军在玉兰关外围剿了一队齐国火字营后,继续深入清剿。”
抑扬顿挫的语调自老先生那略斜的嘴中流露出来,时而缓,时而急。
“终于,尚武阁四舵的高手们在玉兰山上与齐国高手决战那一战,风雪改道、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最后,齐国储君出现,声势大振,尚武阁四舵强者败退。”
说书老者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这个过程中,其神情时而紧绷,时而舒缓,有时也瞪大了双眼,作金刚怒目状。
在讲到紧张关键的情节甚至敲起锣来,疏密有间,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倒也不为过。
堂厅吃饭的客人也愣了神,紧紧地盯着说书老者,似是通过对方口中的讲述,将自己代入进了那片血雨腥风的战场
过瘾
快哉
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说书老者的身上。
“啪”
惊堂木倏然拍下。
“欲听下文,且待明日。各位烦请捧个钱场。”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江湖路时,说书老者从桌子下取出了脸盆,依次走向饭桌。
一阵埋怨过后,饭桌上的客人相继掏出几个铜钱丢进了盆中,有钱的商户更是丢了碎银。
步凡笑看着说书老者。
说书人的嘴就是一个江湖,一个个故事由他们的嘴里讲出来,一个个江湖在听众心里生成。
每个说书人死前的遗憾,从头至尾,他是那惊堂木,是折扇,是茶碗,却偏偏不是故事里的人。
“那齐国储君你可曾见过”叶舞蝶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