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用士有些无奈,但还能笑得出来,故作轻松道:“我就不是当官的命,趁早罢官归乡也好。一人丢官,胜过万千百姓丢命,这笔账算起来很划算。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此番造了十万层浮屠,或许能让子孙享些荫福。”
费映环无言以对,只能端正衣冠,朝着王用士一揖到底。
王用士微笑道:“我已派了师爷,前去河间府,与知府、御史周旋。只希望这顶官帽,能够戴过明年春天,不至让百姓青黄不接,再闹他娘的一次饥荒。”
费映环心情沉重,惭愧道:“旂召兄心系万民,吾不如也。”
王用士突然哈哈大笑:“反正我这知县,也是使银子走门路得来的。丢了就丢了,无非损失些银钱,权当在青楼扔给了窑姐儿。”
费映环终于被逗笑,莞尔道:“吏部之官,确如窑姐儿,给足银钱便来者不拒。”
王用士笑得更加开心:“如此说来,吏部便是天下第一青楼”
费映环凑趣道:“尚书是老鸨,侍郎是龟公。”
“哈哈哈哈哈”王用士笑得飙泪,突然咬牙说,“大昭兄,我辈寒窗苦读,究竟算婊子还是恩客”
费映环嘀咕道:“婊子吧。”
王用士说:“就算是婊子,我也要做梁红玉。”
费映环撇嘴道:“那我顶多能做苏小小。”
“苏小小足矣,”王用士悲愤道,“天下官吏,不如婊子者居多,能为一代名妓已是不易。”
二人促膝长谈,最后干脆坐在城楼喝酒。
夕阳坠落。
费映环拍拍屁股起身,抱拳说:“旂召兄,愚兄是来辞行的。”
“什么时候走”王用士问。
费映环说:“明日便走。”
王用士道:“祝君一路顺风。”
费映环说:“进献破敌之策的孩童,我打算收为犬子书童。他不做答复,估计一直等着见你。”
王用士皱眉道:“何必如此乘人之危”
费映环道:“确实乘人之危,可我费氏衰败至斯,犬子又是个天生蠢货。我若哪天死了,犬子定守不住鹅湖费氏家业,迟早会被别的宗支侵吞殆尽。我得给儿子留个顾命大臣啊。”
“大昭兄也是煞费苦心。”王用士表示理解。
费映环说:“此子机敏过人,来日定非池中之物。他若真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也会助他平步青云,为我鹅湖费氏之强援。他若只是中上之资,也可辅佐犬子守住家业。横竖左右,是不亏的。”
王用士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也罢,我派人封二十两纹银给他,且助大昭兄断了他的杂念。”说着,又揶揄讥讽,“好好栽培此子,说不定他能入阁为相,到时候再许配婚姻,你铅山费氏不就又能大兴吗”
费映环哭笑不得:“旂召兄,何必再挖苦我”
王用士啐骂:“你就是个混蛋,两个举人,算计一个孩童。没脸没皮,无耻之尤”
费映环为自己开脱道:“算计归算计,也没伤天害理,甚至救了他们兄妹性命。”
“若非如此,老子才不会帮你,”王用士又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这狗日的虽然油滑,却多少还有点良心。不似满朝禽兽,良心都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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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